作者:王 润
田沁鑫导演从创作第一部话剧《断腕》开始,话剧就有意识地将中国传统东方美学与现代戏剧相融合,苏堤形成创新的春晓创新传统舞台表达。经过不断的自由舞台实践,到原创新戏《苏堤春晓》,开放她的精神解读携程观念已经相当成熟,技法非常娴熟,题材表达更加自信。话剧苏东坡这样一个通透练达、苏堤豪放洒脱的春晓创新传统天才型主人公,也与她的自由这种独特艺术手法相得益彰。正如剧中苏轼所言“初心如是开放,老亦如此”,精神解读田沁鑫对中国演剧精神的题材夸克不断探索实践和创新,也是话剧初心未变,并且愈发纯熟老到。
方非/摄
《苏堤春晓》有大气写意的美学观。17组高大的多媒体屏风在开阔的舞台深处,构成充满宋韵古意的“当代守旧”。这些高9米宽2米的超大屏风由高清LED和全息纱幕两层介质叠加,每一块纱幕都是一幅竖轴古画,组合在一起又形成横轴古画,流动的宋代市井之景就在其间徐徐展开,延伸到舞台两侧,简约而充满灵气。同时,可透视的汽车之家纱幕,既体现出立体山水,也可以多层次呈现出纱幕后的人物,巧妙地让人景相融,让舞台充满丰富的变化,给观众自由想象的空间。演员的服装也如同一场视觉盛宴,各种不同深浅的红色、紫色、绿色、蓝色,配以飘逸的线条和撞色的搭配,在舞台上形成富有戏剧性的审美效果。正因为舞美整体视觉简约写意,所以给予演员的表演空间也更加自由舒展。极为注重演员舞台表演魅力的田沁鑫导演,让演员达到松弛、热烈、喜悦、灵动的状态,拓展戏剧空间,从而使观众能触及到一个个情感丰富饱满的灵魂。
《苏堤春晓》有自由开放的演剧观。田沁鑫不仅巧妙借鉴中国戏曲中的可变性、流动性、空间结构,还学习西方戏剧,通过打破、重构、交叉、跳跃等娴熟技巧,开创了一种使戏剧时空得到充分自由调度的非线性开放式叙事体。流动自由的空间、丰富的肢体表达、充满假定性的舞台,加强了故事的戏剧性和人物的表现力,也使时空的转换、情感的变化更为丝滑流畅自然。
如苏轼因“乌台诗案”被贬黄州一场戏中,辛柏青扮演的苏轼发着烧在雨中独自泛舟,两位演员举着一条“船帮”道具轻轻晃动,便象征船在水中行进,将传统戏曲写意手法发挥到极致。随着苏轼心有所想,让他“不思量,自难忘”的亡妻王弗登上小船,二人互诉衷肠;和他政见不同的王安石、司马光也纷纷登船,三人共执一根拄杖,各抒己见;现实生活中的第二任妻子王闰之和书童也上了船,端上了东坡肉;宋神宗竟然闻着肉香出现在了船上,袒露心扉……一时间,亡灵与生者、幻境与现实、亲人与同僚、个人生活与政治风云,都巧妙融汇在这风雨飘摇的一叶小舟之上。演员们诙谐灵动、充满游戏感的表演,承载起复杂的关系、事件和情感,让观众忍俊不禁,又忍不住感触落泪。
这种虚实相生的舞台手法,在《苏堤春晓》中比比皆是,充分延续了中国戏曲当中的虚拟性、假定性和游戏感,又体现出西方戏剧布莱希特“跳进跳出”的间离感,与观众产生了良好的互动,打破了历史正剧的严肃性,也恰到好处增添了时代情趣,让本性自由浪漫、幽默豁达的苏轼更具感染力,也让观众在审视与沉浸的感觉之中不停转换,从而得到更为丰富的内心体验和美学感受。
《苏堤春晓》有深情通达的生死观。苏轼一生,面对了很多次亲近之人的逝去。剧中,这些故人亡灵抱着牌位一个个穿插出现,彼此跨越时空自由对话,情深意长,又哀而不伤。无论是苏轼与母亲程氏闲说家常,还是对亡妻恋恋不舍;或是第二任妻子王闰之为第一任妻子王弗的亡灵上香,都流露出亦悲亦喜的深厚情感,凸显出苏东坡的真实、可爱与深情,也呈现出一种面对生离死别与无常人生极为豁达、通透的态度。
《苏堤春晓》有充满思辨的历史观。全剧虽然主要聚焦苏轼两次治理杭州的经历,却串联起了这位“不懂事的天才”整个的人生遭际,以及他和各种人物之间的关系。田沁鑫导演以举重若轻的舞台驾驭能力和见微知著的智慧视角,把握苏轼颠沛流离的人生际遇。剧中的苏轼既通俗又脱俗,既有千古风流又有文人风骨,“出世则纵情江湖,入世则济世救民”,在多时空之中跳进跳出,为观众抽丝剥茧般揭示出“苏堤春晓”背后的历史脉络与文化灵魂,从而呈现出一个历经宦海浮沉而初心不改的伟大灵魂。(王润)